<1>、定亲
熙熙攘攘的鹊羽街上,一股唢呐铜钹混奏的乐声由远及近,大红色的迎亲的队伍显得格外扎眼,市集刚散的妇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开了,
东街李婶说,“哎哟,这迎亲的队伍气派的,是哪家姑娘这么好福气。”
街尾六婶接道,“可不是,看这阵仗,只怕只有刘员外家里的千金受得起。”
街口王婆婆立马说,“要我看,知县府的千金只怕也是嫁的起的。”
婶子们七嘴八舌的嘀咕着,迎亲的队伍很快消失在鹊羽大街尽头,大街拐角处,步辇攸然停驻,清冷的大宅与热闹的大街仿佛两个世界。步辇上的人翩然落地,轻纱遮面依然清丽难挡,一股卓然脱俗中透露着几许凌厉,让人挪不开眼。丽人跟在喜娘身后,不知何时,喧闹的奏乐已停止,只有衣裙摩擦的沙沙声淹没在喜娘的敲门声中。
只听得“咯吱”一声,沈家大宅老旧的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瘦弱的书童探着脑袋问道,
“这,这是,这是…请问夫人有何贵干?”
“哟,你是沈家的书童么?把这方玉佩交于你家老爷,就说故人前来履约了。”说罢,喜娘从怀中摸出尚带有余温的半方玉佩,交与书童,而后垂手而立。
很快,沈家老爷便亲自出现在沈府大门口,将一众人迎入府中。
原来,多年以前,沈老爷的父亲,在行走江湖之时,受过冥花阁老阁主的恩惠,两人惺惺相惜,为孙子辈立下婚约,那喜娘拿出的玉佩,便是信物。
自古以来,提亲便是男子家的事情,这次却是女方主动,也算是奇事一桩,随行的十二箱珠宝便是聘礼,聘的是沈家大少爷沈莫如入赘为婿。沈家有二子,长子莫如,性情温和,善文墨,只是无心科举,故而不能光耀门楣,次子钺青,冲动刚烈,善武艺,早在去年便随军远征,誓要驱除鞑虏,载誉而归。沈夫人早逝,沈家老爷一心沉迷炼丹之术,沈家早已没落,既是故人之约,又有聘礼为意,沈家老爷竟然大手一挥,同意了这门亲事,而那被聘之人,直到临上“花轿”前才被告知一切,米已成炊,无法挽回。
<2>、初见
江湖传言,这世间有两件宝,长生丹,后悔药,药王谷的心一跳,绝情丸,情花毒,冥花阁的断肠荼。
所谓心一跳,乃是药王林淼之集数百种珍贵药材需花上七年时间方能炼出一颗的救命圣药,传说,只要精血不断,哪怕剜心伐骨之伤,只需一颗心一跳,便能起死回生。
所谓断肠荼,乃是冥花阁不传之秘,数百年来,只有冥花阁第三代传人赵茯苓炼出过一颗半成品,饶是半成品,也能让赵茯苓的武艺兼美貌叱咤武林数十年。真正完整的断肠荼,可增百年功力,延百年寿命,葆百年青春,是江湖之士人人渴求的仙丹,可惜江湖中从未有人见过这断肠荼的真容。
如今坐镇冥花阁的已是第七代阁主赵荨昔,赵荨昔成名江湖已经数十载,却极少有人见过她,江湖传言,赵荨昔肌肤若凝脂,媚眼如缠丝,见过她的男人无不为之神魂颠倒,可惜赵荨昔却天生是个冰美人的性子。更不知是哪位侠士入了她的眼,做了她的入幕之宾,十几年后,竟已经有了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儿,唤做赵沐蕊,以冥花阁少阁主身份行走于江湖。
沈莫如第一次见到赵沐蕊已是提亲十日以后,定亲后三日,迎亲队伍出发返回海南冥花阁,一路上,喜娘一改说亲时的口若悬河,静静的随辇前行,迎亲队伍更是鸦雀无声,照顾沈莫如起居的婢子路雪和踏浪也是训练有素,轻纱遮面,可答的有问必答,不该答的一句不答。这样吃喝睡赶路的日子,竟也过了七日,到第七日傍晚,队伍已经快到云南境内,落脚在一间民宿。
堂堂七尺男儿,本是大好年华,却被女子下聘入赘,说不憋屈是假的,傍晚,沈莫如用过晚膳,预备出门透气,民宿虽小,却被主人家布置的朴素雅致,各种盆栽花草环绕着四合院的天井,沈莫如开门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画卷:
翩翩佳人缓缓而来,白衣胜雪,黑发若缎,秀眉微曲,星眸若灿,轻纱遮面,裙袂飘飘,恍若九天的仙子杳然而至,却又明明是凡尘之人惹人爱怜,一时间,沈莫如看的痴了,谁人说非礼勿视,那定是老祖宗没有见过让人神魂颠倒挪不开眼之人,佳人回眸,仿如隔世,等沈莫如回过神来,羞恼不已,急忙垂下头,向着佳人拱手道,“姑娘勿怪,在下实乃……实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在下这就回屋,在下……”话音未毕,只见那方的绿枝随着晚风轻微摆动,哪里还有佳人的影子,沈莫如迷迷糊糊回到房中,懵懵懂懂的觉得,自己的心魂怕是已经落在那仙子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