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3首页 - 免费新游 - 火爆论坛 - 游戏博客 - 游戏播客 - 百科问答 - 网游排行榜 - 网游期待榜
| 通行证 注册
诛仙小贴士:[按F5查看下一条] 
17173诛仙OL > > 正文
诛仙续集
2007-04-16           【 加入收藏 / 文章投稿 / 截图上传 / 发表评论
作者:常金刚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蛮荒、神话时代也没有留下任何记载,春秋、战国、秦汉、隋唐,也乏善可陈。翻遍前人所留的史籍资料,没有谁能给一个回答。
  
  正史不载,可在那些故老相传的故事中,情爱就像一张网,无论凡夫俗子、英雄豪杰,无论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无不困于其中。
  
  他曾经拥有过——璀璨如燃烧的朝霞,海枯石烂亦不变色。十数载,他和她幽闭在石室中,时光纵然逝去,可那最开始的一刻,就从来没有被忘记过。
  
  他曾经在苍穹上长久地俯瞰大地,看她在青云中舞剑,凌厉的剑气激发出夺目的光彩,如同她内心火一样的信念。她活了九十四岁,在神话时代,短的犹如流星一般。
  
  在晴朗的白天,或者夜晚,他的目光是天幕上的星子,穿过雾气蒸腾的高山大川,静静地洒在落叶上。山间的小屋宽敞拙朴,淡绿色衣服的女子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一如幽闭在石室中的岁月。时间会冲淡一切吗?三千年岁月,白狐看破了红尘,而她,沉默的象一口井,三百年的岁月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是永远,她终于抬起头,在漫天的星斗中寻索,他迎上她的目光,那一瞬天地间光华大作,一瞬间,结束了她所有的故事。
  
  他又在苍穹中存在了很多年,看到神话时代走向末路,看到各种教派的兴起和没落,看到凡人的觉悟,看到各种谣言邪说给尘世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看到正邪之争,权势之争,真伪之争,名词之争。
  
  他也许好怀念他出生并成长的那个时代,他宁愿和他们一样湮没在尘世,也不愿受这寂寞暗淡的长生。等到他累了,他就沉沉的睡去,他的身躯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偶尔也有红色的光芒,如今都渐渐暗淡下去。
  
  苍穹正像一个满意的母亲,看着自己安睡的孩子。
  
  虽然长生,虽然与天地同寿,可有谁还记得他的名字?他跌宕起伏的一生?
  
  千年以后,沧海桑田,云舒风卷,还有谁记得青云山的传说。
  
  
  二
  
  
  世上平衡能力最强的动物是什么?有人说,是苍鹰,有人说,是猴子。终南山天下奇险,山羊却能沿峭壁攀援而上的,实在令人惊叹。
  
  这里人迹罕至,怪石嶙峋,有终年不化的积雪,山脚下已经桃花开尽,树木一片葱茏。这里却丝毫没有开花发芽的迹象。虽然冻土已消,积雪融化,傍晚的风似乎也没了后劲,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
  
  一只山羊从小树丛后面转出来,好奇的看着。接着又一只,冲过来就用角撞先前的那只,你来我往数下,只见更多的山羊冒了出来。最后一只山羊拖着一条细细的链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牵着链子的末端,出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顶。
  
  他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做工精致的小牛皮靴子踩在落叶堆积的地上,了无声息。晚霞照着他的蓑衣,他不经意的看着夕阳和远处的群峰,显现出一种了无欲望的淡泊神情。羊群已经走远,少年缓缓地跟在后面,长鞭扬起,将羊群笼到一个背风处安顿下来。
  
  暗夜里的风渐渐疾了起来,枯枝折断的声音清脆响亮,风在呜咽,冰封的泉眼在呜咽,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野兽的吼声。羊群挤挤挨挨,少年似已睡去。
  
  一阵风过,林子的边上多了两个灰衣长者,须发黪白,他们默默地注视着羊群和羊群中的少年,半空中的乌云汹涌翻滚,天色大变。一个灰衣人向前一步,另一个挥袖挡住了他。这时候,雨落了下来。
  
  羊群有些骚动,少年已经坐了起来。他仰起头感受雨滴的大小,有一刻,他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四周万籁俱寂,唯有雨穿过光秃秃的树枝,轻轻的、沙沙的落到地上,林子边上的灰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这雨下了半个时辰,山羊不再骚动,温顺的站在雨里,等着天亮。少年身披蓑衣一动不动,天色微微明亮起来。
  
  一声虎啸从远处山谷中传出来,树木仿佛也为之一振。少年从怀里拿出一盏琉璃夜光灯,灯发出淡绿色的光芒,照亮了四周。他稍微辨别了一下方位,向前走去。
  
  这里几乎已经是山峰的最高处,除了夜晚休憩的地方有一些树,往前走就剩下光秃秃的岩石,怪石林立,难以行走,转过一棵孤零零的大树,现出一个两丈许的宽阔地带。
  
  少年四处查看了一下地形,这宽阔地带事实上是一整块石头,质地粗糙,石头的另一边已经是悬崖峭壁,因而形成一个方圆两丈许的平台,孤孤地悬于绝顶。而那棵树并不常见,似乎是梓树,树冠庞大,将将遮住平台的三分之一。少年将琉璃夜光灯挂在树上,摘掉了蓑衣和斗笠,缓缓地走到石台的中央。
  
  少年笔直的站在细雨里,羊群挤在的树下,四下无声。远处传来一声鸡啼。
  
  少年身形一动,左手捏个剑诀画一弧线,右手顺势抽出了剑。宝剑与琉璃等互相辉映,少年的身影笼罩在淡淡的绿色光晕中。雨水从脸上落下来,他从容的神色中暗含着一种狂热,深邃的眼中此刻也充满了期望。
  
  又一声鸡啼,少年回剑,反手刺出,腾挪之间,带动衣袂飞扬,一声接一声的鸡啼中,少年的身形变化越来越快,直至裹到一团剑气雨雾中。
  
  他的招式舒展,如春风拂过百草,而他的剑上淡绿色的光芒随之轻漾,这光芒不像是剑发出来的,倒像来自于少年本身,又似乎来自天地万物,少年已招一式中流露出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这些绿色光芒从四周聚拢来,轻漾在少年四周,连空中的雨滴都斜着向他飞去。
  
  少年的身上发出淡淡的光芒,像一块炽热的金属,这时候,雨点突然大了起来,虎啸声、鸡啼声不复得见,山涧中传来春潮的冲涮声,少年浑身湿透,身法却不见丝毫停滞,宝剑在空中划出阵阵鸣吟之声。剑气中绿色的光芒突然一淡,少年宝剑反向一指,琉璃灯光芒大炽,少年的招式也随之变慢,一招一式凝重舒缓,四周的绿色光芒复盛,在宝剑的带动下逐渐汇聚成浓浓的雾气,积在平台上。雨不像先前那么密,雨点却更大,有几个雨滴跌在剑锋上,幻出美丽的水花。地上积了水,雨滴地在水中的声音衬托出四周的宁静,山谷中再出传来不知名的咆哮声。
  
  山羊们湿漉漉的站在树下,他们又挤在一起,仿佛是为了抵挡寒冷,又仿佛是因为恐惧。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似乎已经慢慢降临。少年的招式更见缓慢,汗水已经代替了雨水。琉璃灯的光芒一点一点淡去,剑上已经没有轻漾的流光,身体四周的雾气下沉,融入了他脚下积水,不过,积水似乎越来越深了。
  
  绿色的雾气已经不见踪影,琉璃灯的光芒也若有若无,少年专注于他的剑法,剑尖振颤不止,在胸前划出一个圆圈,又从这个圆圈穿过再划出一个圆圈,一时在眼前幻出两个连环相套的光环。少年一步步后退,剑尖环环相生,声声不止,突然少年将剑横向拍出,积水中荡起一串涟漪,每个涟漪都像一片荷叶一样飘在水面,震荡不止,映得水发出淡淡的光晕,少年从齐膝的水中拔身而起,稳稳地落到悬崖边缘。
  
  东方的天已经被撕出一个裂缝,火红的朝霞染遍了整个天空,黑云急速的后退,太阳出来了。
  
  
  三
  
  
  少年背手而立,望着朝霞绚烂的东方,像一个帝王君临天下,他的眼睛闪闪发光,浑身鼓荡着生气。连那棵古老的梓树,也仿佛受了感染,在晨曦中匆匆生出小小的嫩芽。
  
  当阳光洒满千丘万壑,极目远望,天地间一片淡淡的紫色云霭,少年回过头来,发现平台除了边缘一尺以外,中间似乎融化成一个盆状的凹坑,坑中盛满了淡绿色的雾气,雾气来回游走,逐渐散去,在这渐渐变薄的雾气的下面,石盆的底部隐隐显露出一个平躺的男子。
  
  他从哪里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岭绝顶?他双目紧闭,浓眉紧缩,四肢舒展,却仿佛在这里已经睡了很久,他似乎没有知觉,丝毫不动,他的衣服湿透,头发散落在四周。雾气散尽,显出这个直径九尺的石盆底部,太阳斜照着盆底的细沙和石砾。少年盯着这个奇特的男子,一霎间他心中涌出了种种猜测,既恐惧又激动,他紧紧地握住剑,禀住呼吸,一动不动,一时间,他们似乎都成了雕像一般。
  
  羊群散落在四周,太阳照亮了整个终南山,石台四周露出了早春淡淡的黄绿色小草,那棵古老的梓树在迅速的发芽,似乎都能感觉到一个个细小的深紫色的嫩芽从黑色坚硬的枝条里钻出来,在清冽的春风中舒展、变绿。山顶的春天虽然来得晚,可是春天的脚步却这样迅疾,仿佛敢着参加一个迟到的约会。
  
  故老相传,天地间有四位使者负责向人间传达四季的消息,莫非这少年是其中之一?少年走过的那条路,两侧已经有些变绿,难道已经被少年带来的春天的信息感染?这个奇异的男子呢?难道他也从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春天的信息,而从远古的梦中苏醒了。
  
  更远处的荒草仍然枯黄,没有一丝生机,不仅如此,甚至更显死气沉沉,仿佛永远都不再会泛绿了。羊群在四周徜徉了一会儿,又逐渐聚拢到大树下,天气变得很热,春天的阳光虽然不是很毒,这样毫无遮拦的洒下来,也晒得万物混混欲睡。
  
  少年的额头沁出密密的汗水,突然他空空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声音。他的身体在长久的坚持下似乎有些虚脱,他仍然一动不动。太阳完全的照在他们的身上,这时他感觉到了一种细微的呼吸声,确切的说,像是空气从无数个细小的空隙中源源吸入的声音,他感到自己也似乎受之感染,因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少年发现男子的面孔因此而变得生动起来,第一眼看到他时,他像是一个雕塑,继而是一个沉睡着、而且永远也不会醒来的人,现在他似乎已经养足了精神,随时都可能睁开眼睛。他在晨曦中有些青冷的面孔似乎渐渐转为苍白,现在阳光洒在身上,他的脸上却泛起来一丝红晕。
  
  一只山羊跃下去,在男子的四周转了转,停下来,舔了舔这个男子的手,突然,他的手动了动,那一刻,少年蓄满了浑身的力量准备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不料身体虚脱,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剑也从手中脱出,插到男子的脚旁。
  
  另一只山羊也跃下去,舔了舔男子的衣袖,它很美味的叫了一声,仿佛这男子皮肤上、衣服上附有某种特殊的东西,更多的山羊跳下去,挤挤的拥在男子身体四周,它们舔着他的衣襟,头发,面孔,有两只山羊居然踩着他的胸脯,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男子的衣服很快变得泥泞狼狈,头发散乱不堪,少年看了看他的模样,脸上不复有警惕或者紧张的神色,他站起来,很快恢复了那种淡泊和君临天下的神采。
  
  少年走到大树下,背对着羊群,他的目光穿过缠绕在山间的云气雾霭,久久地望着西北方紫气霭蕴的长安城,他自然看不到城中的繁华景象,可是他似乎全然忘记了山顶上的一切。
  
  他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了一下,他并不为之所动。过了许久,他转过身去看他的羊群,却见那个男子已经坐了起来。羊群散落在四周,少年的剑正插在男子的对面,他却看也不看,他的面孔正对着东南方的千丘万壑,他的衣服污秽不堪,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样式,他的头发散乱纠结,他的手放在身边的一只山羊身上,山羊很受用地卧在他的胁侧。少年看不到他的面孔和神态,却感觉到他有一种独立天下、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气质,无论如何,他的衣衫和发式都掩盖不了他的光彩。
  
  少年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此极不满意,他的骄傲使他不愿承认他所感受到的这一切,然而他又打心底里愿意与这种感觉亲近,他似乎有洁癖,厌恶这般大煞风景的事情,然而他的内心却希望能够结识这个男子,保有他的友谊和倾慕。难道三年的流放生活,他已经厌倦了孤独和寂寞的生活?他平生第一次觉察到了内心激烈的抗争。
  
  他想说“仁兄,请问尊姓大名”之类的客套话,他又想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可是他的双脚死死的定在地上,一步也挪不了。他气恼不得,心意又无法扭转,更无法平静。
  
  又过了许久,少年从怀里拿出鞭子,长长的甩起,似是漫不经心的卖弄。随着鞭子得落下,他恢复了沉静、淡泊的气质。“啪——”,羊群纷纷从石盆中跃出,跟在他的身后,少年一手拿着斗笠,一手提着蓑衣,绕过大树,竟自顾自的走了。
  
  这一次,他不再向高处走,却沿着一条采药人攀援的小径向下走去。山羊很顽皮的在石缝间跳跃,似乎比少年还要轻松。绕过一处山梁,山坳中出现一个小小的水潭,阳光悬在半天上,在水潭上方的瀑布中幻化出一道彩虹。少年脱下靴子,放在石头上,抬脚走进了水潭。
  
  瀑布打湿了他的衣衫,冷冷得贴在他的背上,少年似乎并不在意,他解开发髻,任凭水落到他的身上,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双脚踩在石砾上,他的衣衫在春水的冲击下又一次泛出淡淡的绿色。水非常冰冷,由于过度疲倦,他的牙齿在打颤,他洗去了衣裳上沾染的灰尘和草屑,他捧着水浇在脸上让自己更亲近自然界所固有的冷静,太阳一点一点地向西移去。
  
  少年跨出水潭,他的头发和衣裳还在往下滴水,太阳照在身上,他的衣服很快就干了,风吹过来,他感到浑身舒泰,饥饿已经化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他的面庞,羊群正漫不经心的啃着地上的青草,这里已经是半山腰,树木长出了叶子,青草越来越茂密了。少年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他穿着做工精致的小牛皮靴子,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羊群零零散散的跟在他的身后,落下了一大截。
  
  
  四
  
  
  终南山位于长安城南,最近的山脉只有几十里远,春天里,长安城名门贵族家中流行的一种兰花就出自终南山,这种花被叫做终南山兰,可惜并不能在平原地带养殖,技艺高超的花匠枉费了多年心血,终南山兰也只在从山下移下来的第一年开花,开花结束就枯死,而山中的兰花则年年繁花如炽,仿佛言不尽对造化的景仰。
  
  在长安城住了30年的景东苑先生,年年到终南山赏兰,他住在楼台观,楼台观中的道士青木是他的好朋友,他可以住在最幽静的小屋里,清晨或者傍晚,步出小屋四十来步,就能闻到兰花的清幽的香气,山石草木,微风细雨,这种享受,岂是屋子里摆满移栽的兰花的凡夫俗子所能享受的。
  
  四月初七清晨,景先生起来的非常早。月亮已落,天色不大分明,景先生穿过蔷薇架下的小径向后山漫步走去。
  
  兰花的香气,一阵一阵的飘来,清晨是兰花香气最浓的时候。景先生甚至有些激动,想起了一生中的很多事情。十八岁离开家乡,在海上漂泊数月,到达中原的时候,心情就是这样吧?二十一岁受四王爷赐剑镇守阴陵关,在耳房中的等待召见,心情也是这样吧?十年前在大理寺与刺客对质,等待别人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也是这样吧?他是一个敏感的人,对于未来总是怀着莫名的兴奋,他停下脚步,静静的聆听四周的天籁鸣吟,林子中湿漉漉的,兰花的香气却变淡了。
  
  他突然觉出一种奇怪的气氛,似乎他自己走在深秋的树林里,树木一点点消耗着生长的气息,他感到难以置信,难道他自己真的老了?
  
  他低下头去看一株兰花,花瓣轻轻的拢着,发出微微的绿色,就再他的注视中,花朵静静的绽放,花瓣如手指一样的张开,向几个方向伸展,多么美妙啊!可是那么短暂的一瞬,花瓣就像失去了水分,低垂下去,连叶子都似枯萎了几分。
  
  他从未见过这等奇异之事,以至于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迷惘。林子中的兰花的香味淡至几不可闻,一股若有若无的轻雾淡淡地向林子另一端飘去。景先生突然纵身一跳,翻身上了一棵大树,林子中远远的有块空地,空地上有灯火,景先生斜着掠了过去。
  
  林子中间挂着一盏灯,发出及柔和的光芒,光晕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演练着一套奇异的拳法,景先生平生对敌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少年的招式并不是攻击,也不像是防守,他的步伐沉稳,招式舒展,举手之间像是引导着四周的气流,林子中飘出的雾气积聚在他的四周,它的衣服被这雾气所沾染,发出一种淡绿色的光芒,雾气逐渐沉淀在他的身旁,少年的招式越来越慢,突然他单掌劈向灯盏,灯盏的光芒暴涨,少年的手掌莹然如碧玉,他缓缓画出一个圆圈,再从圆圈的中间劈出,画成第二个圆圈,所有的雾气似被卷起,少年手法越来越快,突然他向后跃出,一掌劈向景东苑隐身的大树。
  
  景东苑身形一矮,骤出一身冷汗,却见少年已经转过身去,摘下了灯盏放入怀中。天似乎已经亮了。林子的另一边,缓缓地走过来一个人,却是青木道人!
  
  青木道人剑已出鞘,一步一步缓慢而谨慎的走过去,他的剑尖向下划过草地,在离少年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少年并不在意,他一手拿着斗笠,一手提着蓑衣,向林子外走去。
  
  青木紧走两步,抱剑在胸,朗声说道:“在下楼观台青木,阁下何人?”
  
  少年停下脚步,并不答话。青木又问:“昔日青帝留下‘春风化雨’,实为还造物之功与万物,阁下何以反其道而用之,令草木枯黄,生机衰败?”
  
  少年微微转过头来,青木又道:“人生百年、草木一秋;愿阁下惜之。”
  
  少年转过身,傲然看着青木,青木凛然无惧,坦然地面对着少年。朝阳金色的光芒闯过树林,少年的脸庞被镀上了一圈金边,林子中的少许雾气加重了光线的质感,笔直的树木投下长长的影子,景东苑赫然发现,自己隐身的黄桷兰古树上生出来无数白色的花苞,这棵树居然要提前一个月开花了。一只金丝猴挂在树枝上挡过来,树枝发出折断的脆响,景东苑见隐藏不住,咳嗽一声,从树上跃了下来。
  
  青木吃了一惊,见是景先生,微微一晒,道“景先生好兴致——”
  
  少年却露出鄙夷的神情,缓缓说道:“人生百年,草木一春。受教了。”斗笠向前攻出,蓑衣罩向后方,向两个人同时发起攻击。景先生待要解释,那蓑衣已经卷到当胸,景先生用手一隔,整条胳膊微微发麻,蓑衣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造,居然顺势割断了他的衣袖,景先生一怔,就听一阵鸣金之声,斗笠已经撞到青木的长剑上。青木后退一步,斗笠却顺势直上,削向他的右肩。景先生却在蓑衣带动下向前两步,几乎要撞到蓑衣上。他心中大惊,用肘隔开蓑衣的攻势,顺势抽出刀来。
  
  少年转身,斗笠迎上景先生的刀,轻轻一荡,他的手从斗笠下伸出拖住景先生的手腕一带,膝盖向上一顶,景先生的到脱手而出,平落到三丈以外。而他的蓑衣却向后方卷去罩向青木道人,青木道人拿剑一格,蓑衣齐齐斩断,寸许长的蓑草纷纷落了下来。
  
  青木先生一怔,景先生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少年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戴上了斗笠。
  
  林子中走进来一个蓝衫的男子,手提一把剑,走到少年的身边,把那把剑随随便便的递给了少年。少年接过剑,插到自己的空鞘中,并不言语,向林子外走去。男子微微一怔,稍等片刻,居然也向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跟过去。
  
  青木先生低头掸落了身上的蓑草,向着景东苑一抱拳,“后生可畏啊!”
  
  景先生回道:“方才青木先生多用守势,慈悲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此少年的功夫也确实了得,老夫在他的单手攻击之下,居然自顾不暇。”他拣起地上的刀,似乎还在回味少年的招式。
  
  “那是自然”,青木说道,“青帝留下的招式,自然不是你我所能想象,刚才少年施展的那招名唤‘春山’,本是剑术,如果少年手中有剑,你我今天只怕还要输得惨一些。”
  
  “春山?听先师松上人讲,这是‘春水六式’中的第四式,已经失传多年,世间仅存其名,不料今日得见,那么少年的那把剑就是‘春潮’了,却不知真人如何断定哪一招就是春山。”
  
  “这个却是从我们侥幸得脱推断出来的,相传青帝创出春水四式,春寒、春风、春雨、春山,四式一气呵成,配合春潮宝剑,威力无比,但是其中缺乏杀戮之气,并不服众,青帝有感于严寒肆虐,瘟疫盛行,创出第五式春雷,充斥着漫天的杀气,据说春水还有第六式,但已不传于世。春水前三式,均基于剑术,直到第四式,才达到世间万物信手拈来,俱是无上法器、得胜之法宝,适才少年一斗笠、一蓑衣,轻胜我们,却并无杀气,所以我推断应该是春山。”
  
  “真人又怎么认为他用的一定是青帝的功夫呢?”
  
  “那确是猜测,不过少年于青帝肯定有深厚的渊源。景先生,你来看,这周围十丈草木皆有枯黄之色,终南山兰花也多凋谢,林木之中几乎没有兰花的香气,你道却是因何?”
  
  “我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景先生苦笑。
  
  “青帝当年的修行之术名唤春风化雨,具有促使百花盛开、枯木再春之功效,对草木精华的玄妙之处的了解,青帝以外并无第二人。这少年能掌握百草之荣枯盛衰,我想不出,除了青帝之术还有别家。”
  
  “真人果然识见广博,我清晨漫步林间,见兰花瞬间凋谢,色香俱失。不知是何缘故,原来倒有这种玄妙之事。”
  
  “天下之大,后生可畏,天下是他们的,你我还是留着心情饮茶下棋吧!”青木不再说话,穿过蔷薇花径,远远的走了。剩下景先生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五
  
  
  少年出了林子,穿过他的羊群向前走去,那些羊群在青草间嬉戏,不再追随他。少年走了半天,找了一个石头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蓝衫人随随便便的把剑递给他,他没有说“阁下的剑”,也没有说“先生,你的剑”,世人对他如此无礼,他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可是蓝衫人并没有特意冒犯他的意思,他脸上的真诚和平和之气使他无法动怒,他自己似乎也因顾及蓝衫人的面子而没有在牛鼻子老道面前教训蓝衫人,可是他似乎忘了他一言不发的离开、看也不看蓝衫人一眼,这种无上的骄傲也很伤害别人。
  
  幸好蓝衫人并不在意,他沿着少年走过的路走来,羊群簇拥着他,他也很喜欢这些羊,他必定在山涧中仔细地洗了澡,他的衣服也干干净净,原来是一种朴素的蓝色,样式简单甚至有些古怪。他的头发随随便便的散着,腰间系者蓝色的绦子,赤脚结着草鞋,他是这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淡泊的人——恬然、了无所求,充满了好奇心和友善。
  
  他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链子,这是他从某个羊颈上取下来的,这是那个少年的东西,如果有必要,他会说服少年不再给羊系上任何链子,却不知道少年利用链子那头的山羊来牵引整个羊群,而他自己,则似乎懂得羊群的语言,全然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的手指轻轻的抚过草木叶端的细刺,欣然的触动这些熟悉的事物,羊群中咩咩的叫声也使他浮想联翩。山羊妩媚清亮的眼神、狭长的面颊、代表智慧的胡须,将一种善良和优雅的东西直入内心,在心灵深处给他带来感动。有一刻,他静静的坐在石头上,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几千年的岁月里,他一定有很多很多绚烂多彩的往事,爱、恨、情、仇,长生、权势、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凌驾众人之上的骄傲、跌落谷底的伤心……
  
  夕阳落山的时候,他和羊群来到一处山谷,一条小河穿过山谷向北方流去,谷中杂草丛生,黄色的蒲公英和紫色的地丁间杂,如繁星落在谷中,羊群挤在山洪冲出的一个石坳中,小河在不远处静静的流淌,蓝衫人看了一眼不远处孤坐的少年,默默地走到河边。
  
  火生起来了,微风带来烤鱼的香味。少年一动不动,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已睡去,他的肚子又“咕咕——”叫了。
  
  蓝衫人来到少年的旁边,递过来一根链子,少年微微一怔,伸出手去,蓝衫人却将链子放到少年身旁,另一只手将一串烤鱼递到他的手里。
  
  少年大大一怔,他本能的接了过来,却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许久,他说了一声:“谢谢——”,可是他的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是夜月悬西山,光华四射。蓝衫人远远的坐在河岸上,篝火已灭,灰已冷。少年似已沉睡。
  
  两个灰衣人沿着河岸走过来,一直走到少年身后一丈远的地方,持剑躬身而立。
  
  “请公子试招。”一个苍老的声音恭恭敬敬的说道。
  
  少年长身而立,向东方微微一躬身,却不看灰衣人,轻轻地拔出了剑。长剑划过之处,一团淡淡的光笼罩住少年,似乎连他的眉毛也映绿了。
  
  灰衣人一点头,从两侧双双掠出,剑光纷乱如寒星

关键字:

相关链接

游戏截图
用户: 匿名
史上最强的拼音输入法 下载>>>
评论

我要发布Sogou推广服务